第 二 十 七 章  窃国的阴谋


春申君从府外归来。佩珠和琼玉两个爱妾一齐欢喜地迎接。
佩珠说：“令尹爷，大王的爱妃生了吗？”
    春申君：“生了。”
    琼玉：“男儿女儿？”
    春申君：“女儿。”
    琼玉：“哎哟！怎么又是个女儿？”
    佩珠：“真是的，大王怎么就只会生女孩儿？这是给他找的第十个妃子了，全是生的女儿！”
琼玉：“总生女儿，大王百年以后，那王位可交给谁呢？”
佩珠：“以后楚国岂不是要断子绝孙了吗？”
琼玉：“可不是嘛！”
    春申君心烦意乱地：“咳，真真愁死我也！”
    佩珠：“我的令尹爷！你也不要发愁得总是唉声叹气。你为大王已经操尽了心。你一连给他找了十个妃子，个个都生

不出个男孩儿来，那能怪谁？只能怪他自己没有本事。总不能让你代替他生个儿子吧？”
春申君生气：“你这是怎样讲话？”
佩珠：“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琼玉：“对着呐！”
佩珠：“所以嘛！令尹爷您不要着急，生儿子不生儿子，您着急没有用。”
琼玉：“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自己好好享受享受，比什么都强。”
春申君申斥地：“与我退下！”
    琼玉：“哟！令尹爷心中烦躁，也不能拿我们姐妹出气呀？姐姐，咱们走！”
    琼玉拉佩珠离去。
春申君无可奈何地望着两个爱妾走去的身影，摇摇头说：“唉！大王年事已高，无有太子，这可如何得了哟！”


    已经年近四十（在邯郸时有长平之战前262年“姬环我十三岁失去父母”、“我女儿的年纪也像你这样大”和“将来为你选

一个好丈夫”的话）的姬环正在院中洗衣，李园从楚国回到邯郸家来：“娘！我回来了！”
姬环高兴地：“啊！园儿回来了！”
李园：“我妹妹呢？”
姬环：“在屋里。”
李园进到屋里，妹妹李环（有称李嫣的，是编故事杜撰的吗？）正在梳妆。李园故作惊讶地夸赞：“啊呀！妹妹你真漂

亮呀！”
李环：“是吗？”
李园：“你的脸蛋儿，你的皮肤，你的身条，不仅赵国和楚国没有，可以说是天下少有！” 
姬环在院中喊：“环儿！来帮我一下。”
李环跑出屋去，帮助姬环收拾洗好的衣服：“娘！我哥哥说我长得漂亮！”
姬环：“咳！漂亮有什么用？娘年轻的时候，长得比你还漂亮，还不是一辈子受苦？”
李环：“娘！你又说过去的事儿。你女儿才十五岁，正是女儿应该出嫁的及笄之年，长得漂亮一点儿，不比长得丑陋给你

争光吗？”
姬环：“你爹就想让你长得和我一样漂亮，所以才让你也叫环儿。可是他不知道，穷人家的孩子，长得再漂亮，也没有

用处。如今他已经死了，你就是长得比娘还漂亮，他也看不见了。”
李园走过来：“妹妹，你想当君王的夫人吗？”
李环：“哥哥！你在说梦话吧？”
李园：“不！我是当真。我要把你嫁给君王！”
李环：“真的？”
李园：“我骗你做什么？”
李环高兴地：“娘！我哥要把我嫁给君王，做君王夫人！”
姬环：“不要听他的，他尽是白日做梦，说些胡话。”
李环乞求地：“哥哥！你说真话，你在楚国令尹的门下当舍人，能帮妹妹成全这件终身大事吗？我做梦都想当君王的夫人。”
李园：“实话告诉你们吧，我说的不是梦话。我这次回家来，明为省亲，其实就是想和你们商议这件事的。”
李环：“是吗？”
李园：“春申君正在到处给大王寻找夫人呢！已经接连找了十多个了。”
李环：“哟！都找十多个了？”
李园：“那算多吗？哪个大王的后宫没有成百上千个妃子？”
李环：“哥哥，你要是能帮助我成全这件婚事，那妹妹我就先谢谢哥哥了！”
李园：“你愿意了？”
李环：“当然了！做个君王夫人，那该是多么的荣耀，多么的光彩！”
李园：“娘，你同意吗？”
姬环：“能做君王的夫人，当然是件好事。不过，也不那么容易。当年我侍奉荀老夫子的时候，也做过一个梦，可末了，

还是伤心离开了他。”
李园：“那是荀老夫子看不上你呗！”
姬环：“不是！”
李环：“那是为什么？”
姬环：“咳！说了你们也不懂。”
李环：“你说说嘛！”
姬环：“那是品德！”
李园：“还是荀老夫子看不上你！”
姬环：“不是！不是！是品德。”
李环：“啊！怪不得那个荀老夫子送给你的一锭金子，一直放到现在，家里多么艰难，你也舍不得让用。”
姬环：“你们不知道呀！娘十五岁（前文说过13岁）失去了父母双亲，无依无靠，只得吞下眼泪，去给有钱的人唱歌。那

些有钱的人，一个个都拿娘取乐。只有荀老夫子把我当作人看，同情娘的不幸。我唱了一首歌，荀老夫子就送我一锭金

子。那锭金子，让娘感受到了人间的真情，人间的温暖。那锭金子，让娘增加了活下去的勇气，它里边有比金子更宝贵

东西。荀老夫子，他是天下最好最好的好人。”


在春申君府的门客住所里，众门客有的下棋，有的随便议论。
“不知道楚王是怎么了，他怎么就不能生个儿子？”
“命！他没有生儿子的命！”
李园走进来，看见朱英拱手施礼：“朱英先生！”
朱英：“啊，李园！多日不见，你到哪里去了？”
李园：“我回邯郸省亲去了。”
朱英：“啊！”
李园：“你们在议论什么？是不是又在议论大王生女儿的事？”
朱英：“你对此事感兴趣吗？”
李园：“不，随便说说而已！”
门客：“哎，是不是楚王的那个不行，就只会生女儿？”
“肯定。要不春申君给她寻找了那么多的妃子，怎就没有一个生儿子的？”
“大王只会生女儿……”李园独自思索。
李园想起在春申君的新居他和春申君的谈话。春申君严肃地说：“李园！你看黄歇是贪图安逸之人吗？”当时李园急忙改

口，说：“ 令尹爷一向励精图治，一心为国，从不喜欢声色犬马。”
李园微微一笑，他要试一试这个不喜欢声色犬马的人。
李园想好了计谋，得意地再去看门客下棋，不住地助威叫好：“好！好！这步棋走得太好了！”
李园出了房门，高兴地一边走一边哼着小曲儿，向春申君的府堂走去。
进入府堂，李园向春申君跪禀：“李园参见令尹！”
    春申君问：“李园，你回邯郸省亲，为何逾期不归呀？”
    李园：“卑人正为此事来向令尹请罪！”
    春申君：“起来讲话。”
李园：“谢令尹！李园我回邯郸探望老母，恰遇齐王派了使者来，想聘我的妹妹做妃子。”
春申君：“是吗？”
李园：“是。我妹妹正当及笄之年，她长得漂亮，而且又聪明伶俐。既会唱歌又会跳舞，一支歌可以唱得邯郸人如醉如

痴。她的名字在邯郸城中无人不晓。因此，就惊动了齐王亲自派使者来，一定要我妹妹做他的妃子。我不得不陪使者喝

酒应酬，所以就在邯郸多住了几天，耽误了回来的期限。请令尹见谅。”
    “啊呀！尚不知你有如此绝色的小妹呀！”春申君很感兴趣地说，“李园，齐国已经送聘礼了吗？”
    李园：“还没有。”
    “啊……”春申君思索着：“可以让我见一见吗？”
    李园故作为难地：“这……”
春申君：“怎么，不愿意让她到楚国来？”
李园：“不不！……”
春申君：“那你就去把她接来！”
李园试探地：“令尹的意思是……，想把我妹妹送给大王吗？……”
春申君沉吟片刻：“李园！可能你已经知道，黄歇我已经连续给大王寻找了十个妃子，可生下的全是女儿。假如把你的

妹妹再送给大王，再生下一个女儿，岂不把你如花似玉的妹妹害了吗？”
李园：“那令尹的意思……”
春申君：“如果可以，黄歇我想把她留在身边。”
李园内心欣喜，表面又迟疑地：“这……”
春申君：“怎么，怕我待她不好吗？”
    李园：“不不！只要令尹喜欢，我就去将小妹接来，请令尹一见。”
    春申君：“好！你何时启程？”
    李园：“我可以立即返回邯郸。”
    春申君想了一想，秘密地：“李园，此事不可声张。你直接把她送到吴地我的新府邸去，要瞒过府内外所有的人，尤其

不可让我的两个爱妾知道。”
李园：“是，我明白。”急退出。
春申君：“咳，老了！我黄歇数十年为楚国操劳，可谓之舍生忘死，呕心沥血。而今已是须发斑白，也该当关照一下自

己了！”


姬环抚琴为女儿李环伴奏。李环随着节奏翩翩起舞，步履轻盈，舞姿变幻，优美动人。
姬环停下手，走到李环身边：“环儿！假如你真的被选做君王的夫人，你的舞姿窈窕，就会取得君王的欢心。”
李环：“嗯。”
姬环：“你的步子应当迈得再小一点，快一点。手指要再灵活一点。你看，这样，这样……”
姬环一边说，一边示范，李环跟着学习。
姬环：“来，再跳一遍。”
姬环抚琴，李环随着节奏更认真地起舞。
李园突然出现在她们的面前：“娘！”
李环吃惊：“啊？——哥哥！你怎么又回来了？”
    姬环也从琴旁走过来：“是呀，你怎这么快就又回来了？”
李园压不住内心地喜悦：“母亲，妹妹，好事儿！”
姬环：“什么好事儿，值得如此高兴？”
李园：“楚国的令尹要见我妹妹了！”
    李环：“真的吗？”
    李园：“哥哥我在令尹面前把你夸得如同天仙一般，说得令尹动了心，他要我马上接你到楚国去。”
    李环扭捏作态地：“让我去干什么呀？”
    李园：“我的傻妹妹，让你去做令尹夫人呀！”
    李环：“你不是说，我可以做君王的夫人嘛！”
李园：“我的好妹妹，哥哥我何尝不想让你做君王的夫人？可是春申君为大王已经找了十几个黄花女子，她们生下的全都

是女儿。大王求子心切，你若是去了，再给他生个女儿，以后不是活受罪吗？”
李环：“我还是想做君王的夫人。”
李园着急地：“你！……”
姬环插话说：“环儿，妈妈我半世做倡优，只盼女儿不再做倡优。你若是能够做了楚国令尹的夫人，也就是一步登天，该

谢天谢地了。”
李园：“妹妹！我已经给令尹说好了，令尹在等着呢！”
姬环：“环儿，别再难为你哥哥了，跟你哥哥去吧！”
李环矜持地：“嗯……那好吧，看来我只有做令尹夫人的命了！”
姬环：“园儿！你带妹妹去楚国，假如楚国的令尹看不上你妹妹，就赶快把她送回家来。假如楚国的令尹看上了你妹妹，

你们以后的日子就会大不一样了。”
李园：“那是当然！”
姬环：“我告诉你们，地位无论怎样改变，都不要忘记做个好人。当年，我侍奉荀老夫子的时候，荀老夫子告诉我，人要

懂得礼义，没有礼义，人就和禽兽一样。”
李园不耐烦地：“知道！”


    李园骑马，李环坐着高轮车，向楚国都城缓缓行走。
    李环坐在车内，心中有些难奈，撩起车的帷幔向外张望。青山绿水，郁郁葱葱，使她胸心开朗。
    李园骑马赶了过来：“妹妹！有事吗？”
    李环：“哥哥，咱们已经走了两天了，快到寿春了吧？”
李园：“还远着哪，刚刚走了不到一半路程。”
李环：“不能快点吗？”
李园：“怎么？着急当新娘子啦？”
李环既羞怯又着急地：“哥哥！……”
李园：“哈哈……，好，快点！”打马飞奔。
李环的马车也紧跟飞奔。
    李园回到楚国都城，去见春申君，正好遇到从春申君书房中出来的朱英。朱英问道：“李园贤弟，许久不见！”
李园支吾着：“我回家省亲去了。”
朱英：“你不是刚刚从家中回来吗？怎么又省亲去了？”
李园遮掩地：“啊，我，我家里有事。令尹在吗？”
    朱英：“在。找令尹有事吗？”
    李园：“啊……没什么事。”
李园急进春申君书房去。
朱英望着李园的背影，似有所思。
李园走进书房，向春申君跪禀：“李园拜见令尹！”
春申君：“啊！李园回来了？”
李园：“是，鄙人回来了。”
春申君：“你妹妹来了吗？”
李园：“来了。”
春申君高兴地：“啊，好，好！”
李园：“令尹！我妹妹她……”
春申君：“你亲自把她送到吴地我的新府邸，我立即去会她，你看可以吗？”
李园：“听从令尹安排。”
春申君秘密嘱咐：“千万不可让任何人知晓。”
李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