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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子兰陵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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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小说《荀子》连载075刘志轩著
发表时间:【2020/3/14 11:14:47】 浏览次数:1202次







第 二 十 一 章  重回楚国


屈润回到楚国,向春申君复命。
    春申君欢喜:“啊,屈大夫回来了,一路辛苦呀!”
    屈润答道:“为国效力,无妨,无妨!”
    春申君:“可曾见到荀老夫子吗?”
    屈润:“啊,……见到了。”
春申君:“他是怎样讲的?”
屈润:“令尹,您是让我如实而讲呢,还是……”
春申君:“如实而讲。”
屈润:“如实而讲,他这个人简直不识抬举。”
春申君:“啊?……”
屈润:“您让我千里迢迢专程去请他,他对我这个楚国的卜尹,大巫师,可以不肖一顾,可我是您派去的呀!他应当给

您一点面子吧?”
春申君:“他怎么样?”
屈润:“他根本不见我的面,当然也不容许我说一句话。”
春申君:“啊!……你没有见到荀老夫子?”
屈润:“他连门也不让我进。孔子曰,有客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他还是儒家大师,连这一点人情都不通。你说天下有

这样高傲自大、目中无人的人吗?”
春申君:“啊!……你是空手而回了?”
屈润:“他给您写了一封回书。”
    春申君:“拿来我看。”
屈润取出荀子的回书送交春申君。
春申君接过回书,念着:“琼玉珍宝,不知佩也,……,窈窕淑女,不知媒也,以盲为明,以聋为聪,以非为是,以吉为

凶……,这……唉!”
春申君不住地摇头叹息,一忽儿如荀子的声音就在耳边,一忽儿把书简重新看去,点头称是:“咳!……”
    屈润小心安慰:“令尹保重!您不要生气,您的贵体要紧。像他这样不识抬举的人,您根本不值得为他生气……”
    春申君:“非我生气,是荀老夫子在生我的气呀!他怨我不识美丑、不辨贤愚、不明是非……”
    屈润:“以我看,荀况这个人,自视有才,清高气傲,竟然在信中辱骂令尹,简直是不可理喻。”
    春申君叹了口气说:“不怪他,不怪他呀!荀老夫子开仓放粮,解救饿殍遍野的兰陵百姓;讲天论,虽然与我楚国的

习俗不合,然他并无恶意。是我等不理解他的用心,委屈了他,冤枉了他,他才愤然离开了楚国。屈大夫,往日对于荀

老夫子,你我都有不周之处呀!”
    “这……”屈润知道春申君在责难他,心声:“信中责怪的是他,他倒责怪起我来!”为掩饰自己的尴尬,他以攻为守地:

“令尹!这么说,您还是想让荀况回到楚国来吗?”
    春申君:“荀老夫子在信中指责我,琼玉珍宝,不知佩也。黄歇我一定要把他这块珍宝佩戴在楚国的身上。”
屈润:“令尹!依我看,您这样对待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到头来会让您伤心的。”
春申君:“为什么?”
屈润:“您说,他在楚国的时候,您待他有哪一点不好?他说不在都城,要去做县公,您就把一个兰陵县交给了他;他不

经大王和您的许可就开仓放粮,不接受大王的敕命祭天求雨,您不只不怪罪他,还给他赏赐;他不辞而别,跑到赵国去

了,您还把他的夫人和女儿带回郢都来,给她看病养伤,侍奉得无处不周到。您真称得起是天下的贤公子,对他做到了

仁至义尽。而他呢?他仍然不把您放在眼里,回信骂您,讥讽您,侮辱您。咳!谁知道,直到如今您还看不透他,执意

要把他这尊瘟神再请回来。您说,对这样一个无情无义、恩将仇报的人,值得您下这样的功夫,用这样的苦心吗?”
春申君突然想起地:“啊!你如此一说,倒让我想起一个办法。”
屈润:“什么办法?”
春申君:“荀老夫子的夫人在这里……”
屈润:“那又怎样?”
春申君:“我可以从他的夫人入手……”
屈润:“从他的夫人入手?”
春申君:“是呀!”
屈润不解地:“这……,您还是想请他回来?”
春申君:“黄歇一定要把他这块珍宝佩戴在我的身上! ”


    荀夫人病卧榻上,陈嚣在她的额头蒙了一块湿布,嘱咐煎药的侍女,急急出门请医。
侍女将药煎好,把汤药倒进碗里。陈嚣领御医进门来:“师母,御医来了!”
    荀夫人少气无力地:“先生,快请坐。唉!看我,腿还没有好,又生了病,怕是难以痊愈了。”
    御医为荀夫人诊脉,看舌苔。
    御医:“夫人,六气生六疾。寒、热、末、腹、惑、心之六疾,皆因阴、阳、风、雨、晦、明六气感之过盛而生。你

的病是因天气乍寒,又加上你思念亲人心切,心中有火。寒火相夹,伤了肝肺。”
    陈嚣:“先生!师母自从一个月前发高烧之后,一直不思饮食,不断发烧,出虚汗,昨日夜晚又发起烧来。”
    荀夫人:“我这病还会好吗?”
    御医:“夫人!不要着急,再吃上几付汤剂,把心放平静一些,就能痊愈的。”说着开出一张药方,交陈嚣。
    荀夫人:“唉!像我这样好好歹歹,尽劳累先生了。”
    御医:“医者,乃为人解痛之人。既行医,就要无论贫富贵贱,倾心医治,方为行医之道。夫人要避风寒,少思虑,

静心调养,恬淡虚无,内养真气,就会快一些痊愈。”
    起身要走,荀夫人欲起身:“送先生!……”
陈嚣:“师母不要动,我送先生出门去。”
陈嚣去送御医出门。
    荀夫人叹口气,眼中流下两行泪水。
陈嚣从门外引春申君进来。
春申君:“荀夫人!”
陈嚣:“师母,令尹来看你了!”
    春申君:“荀夫人,病体如何呀?”
荀夫人不胜感激地欲坐起:“令尹!……”
春申君急忙上前扶住:“您不要动!”
陈嚣扶荀夫人坐起来。荀夫人不胜感激地:“令尹!我到郢都半年多了。整天躺在病榻上,你给送来了看病的御医,粟米、

麦面,还有照料我的侍女。全亏了令尹您呀!今天令尹又亲自来看望我,我……”
    春申君:“荀夫人!荀老夫子乃当今名士,黄歇我能为荀老夫子做些事情,求之不得。我也没有做什么,不过是尽些

朋友之义而已。”
    荀夫人:“唉!在如今的乱世之上,尽是些见利忘义的人,像令尹这样礼贤下士,讲朋友情义的人太少了。”
    春申君:“啊,不敢当,不敢当。要和荀老夫子之学问之德行相比,黄歇差得太远太远。荀夫人,听说您腿伤还没有

痊愈,又添了新的疾病,近些天可好点吗?”
    荀夫人:“唉!怕是活不长久了。”一语未了,落下泪来。
    春申君:“夫人莫要悲伤,我为你请的医师是为大王诊病的楚国最好的医师。您只要耐心吃下他的药,一定会痊愈。

我今天带来黄金百两,帛锦十匹,你先收下,还需要什么,请尽管讲。”
    跟随春申君的两个舍人,手捧黄金与帛锦跪到荀夫人面前。荀夫人感激之情难以言表:“令尹!……我,我该怎么报答

您的大恩呢?”
    春申君:“荀夫人!黄歇乃是出于对荀老夫子的尊崇,您绝不能讲报答两个字。对于一个久病的人,我也仅能尽一些朋

友的情义,很难替代您的病痛和思亲之苦呀!”
    荀夫人:“唉!我拖着重病的身子,女儿、丈夫远在天边,给你凭空增添许多麻烦,我……我于心不忍呀!”说着又落下

泪来。
春申君:“夫人,您与荀老夫子和女儿阔别已久,思念亲人心切,乃是人之常情。您的病恐怕与您的这种思念亲人的心境

不无干系。”
荀夫人:“谁说不是呢?自陈嚣到楚国来,令尹派人送幽兰到赵国去,掐指算来已近半年,也不知道他们父女现在怎么样。

我一夜一夜地做梦,梦见的尽是他们父女。”
春申君:“荀夫人!荀老夫子在邯郸也一定很惦记您呀!”
    荀夫人:“唉!他们远在千里之外,就是想传上一封书信也不容易呀!”
    春申君:“夫人不要担忧,假如您想写信就写,我可以派人专程去送给荀老夫子。”
“啊呀,那可是太感谢令尹了!”荀夫人转身向陈嚣,“陈嚣,你快代我写一封书信。”
陈嚣:“师母!怎么写?”
荀夫人:“就写我腿伤没有痊愈,又患了重病,不能再去赵国,怕是我这把老骨头就要丢在楚国了!”
    陈嚣有些为难:“师母……”
    荀夫人激动地:“就这样写!再写上,我日夜思念他们,如果他们能来看我一眼,我……,我死也瞑目了!”荀夫人一阵

心伤,失声落泪。
    陈嚣安慰地:“师母不要伤心,我这就写。”
    陈嚣伏案疾书,写毕交于荀夫人:“师母你看行吗?”
    荀夫人拭泪看信:“行,就是这些。令尹,我拜托您了!”
    春申君接过信来:“夫人放心,我一定将信替您送到荀老夫子手中。”


朱英奉命来到,春申君告诉他:“朱英!黄歇劳你再去一趟赵国。”
朱英答应:“听从令尹吩咐。”
    春申君:“荀夫人给荀老夫子写了一封家书,言辞恳切,字字饱含泪水。你把这封信专程送给荀老夫子。我想,荀老夫子

看后,一定会被老夫老妻之情所动,回到楚国来。”
    朱英想了一想:“令尹!您是希望荀老夫子回到楚国仅仅探望老妻呢,还是希望荀老夫子回到楚国便不再他往了呢?”
    春申君:“他只要能回到楚国,我便不会让他再走。”
    朱英:“不见得吧!”
    春申君:“为何?”
    朱英:“荀老夫子非为常人。当然,他也有儿女私情,也怀恻隐之心。然而,他所企盼的,是采用他的主张,熄灭华夏

战乱,实现天下一统。他所爱的是天下百姓。他所要追寻的是圣主贤君。若非如此,他为什么早已过了知天命之年,不

安闲自乐,颐养天年,却还要长途奔波,由齐国到楚国,又由楚国到赵国呢?”
    春申君:“啊……”
朱英:“前者,令尹已让荀老夫子心伤。屈润大夫带回的书信,表明荀老夫子对令尹心怀怨愤。假如令尹真想让荀老夫子

回到楚国而不再离去,……”
春申君:“该当如何?”
朱英迟疑了一下,而后说:“令尹一向礼贤下士,自会有常人意想不到的办法,让荀老夫子消除心中的怨愤。”
春申君豁然开朗地:“啊……,我明白了。你是让我黄歇亲自去请。”
朱英:“令尹明鉴。”
春申君思考有顷,果断地:“好!朱英,准备启程!”
朱英:“是!”
    春申君让爱妾佩珠与琼玉为他脱去官衣,更换上商人俗裳。
    佩珠:“令尹爷,为了一个老头子,值得你千里迢迢亲自去请吗?”
    琼玉:“是呀,一千多里地,如今兵荒马乱的,若是遇上强盗,可怎个了得呀?”
    佩珠:“真不知道你是图个什么?”
    春申君:“无知枉言。而今七国争雄,弱肉强食,我身为楚国令尹,若想助大王成就大业,绝不可没有天下著名大儒!”
    佩珠讥讽地:“哼,既知今日,何必当初呀?”
    琼玉:“是呀!当初就不该让他从楚国走了。”
    春申君:“唉,是我一时糊涂。既已知错,就一定要挽回。”
    侍者来禀:“禀令尹,朱英先生到了。”
    春申君:“请他进来。”
    朱英进来,拱手道:“令尹!”
    春申君热情地:“啊,朱英先生,准备好了吗?”
    朱英:“俱已齐备。”
    春申君:“你看我这般装束,可像一个商人吗?”
    朱英打量了一下春申君:“像!像一个大商人。”
佩珠:“朱英先生,令尹爷一向信赖你,此行千里,我们将他全托付给你了!”
琼玉:“假如令尹有一点差错,拿你是问!”
朱英:“夫人放心,朱英之父蒙令尹知遇之恩,将朱英托付令尹。令尹与朱英如同父子,我愿为令尹肝脑涂地。”
佩珠、琼玉:“好!有你这个儿子,我们就放心了。”


旷野。装扮做商人的春申君,乘坐毫无装饰的高轮车崎岖北行。朱英带着几个牵马壮汉在车后步行。马背上驮着货物,

宛如一行商队。


    幽兰在后花园一株大柳树下打秋千。
    一对小鸟在树丛中嬉戏。
    幽兰在秋千上轻轻游荡,观看小鸟亲昵的追逐,有一对小鸟在枝头交配,幽兰看见,脸上倏然通红。
小鸟的情爱勾起她不尽的遐想。她似望见韩非微笑着远去。初次见面的李斯猛然跳水为她捡回被水冲走的衣服。陈嚣望着

她憨笑,为她扛起重重的行李。李斯劝告她:“人生的道路多得很,不能一条道走到黑,别那么想不开。”可是韩非的形象

依然是挥之不去。
傍晚。夕阳的余辉照耀着廊下的兰花,幽兰倚栏眼望兰花冥想,脸上露出淡淡的哀愁。
夜晚,月挂柳梢,李斯伴幽兰在庭院中散步。
    透过窗纱,可见荀子在秉烛夜读。
    李斯问幽兰:“你今天像是有心事。”
    幽兰:“没有。”
    李斯:“那你为什么一直呆呆地看着那盆兰花?”
    幽兰:“那盆兰花是从楚国带来的,我喜欢它。”
李斯:“不,你一定是有心事瞒着我,也瞒着老师。”
幽兰:“我在为我爹犯愁。”
李斯:“老师如今的心中很苦。”
幽兰:“是呀!”
李斯:“我看你的心里也很苦。”
    幽兰叹了口气:“唉,斯哥!怎么向你说呢?”她在放着兰花的廊前停下,二人静静地看着那月光下的兰花。沉默有顷。
    幽兰自语地:“韩非如今不知道在做什么?”
    李斯:“你想韩非吗?”
    幽兰:“他是我爹的好学生,对我也很好,是个好人。”
    李斯:“我呢?”
    幽兰:“你也是个好人。”
    又是一阵沉默。
    李斯似自言自语地:“在今天的人世上,不同于上古尧舜的时候看重道德。也不同于周文王和周武王的时候重视礼义。

而今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篡位盗取的人名列王侯,诡诈强梁的人每每得利。只凭做个好人,

远远不够啊!”
    幽兰:“韩非也这么说。”
    李斯:“老师呢?”
    幽兰:“我爹是看透了这个世道,超脱了世人追逐的名与利,他在苦苦地思索改变当今世道的方法。”
    李斯感动地:“是呀,正因为如此,我才十分崇敬老师。”
幽兰:“他老了。自从推倒了国耻碑,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李斯:“是呀!赵国七位少年的死,让老师十分伤痛。”
幽兰:“他闭门不出,谁也不愿意见。只愿意自己一个人坐在屋子里苦思苦想。”
    李斯:“不过,老师还不是一个在痛苦中不能自拔的人。他的心不老,甚至于可以说还很年轻。”
    幽兰:“像这盆兰花吗?”
    李斯:“像!就像这兰花,花开又花落,花落又重开,永远散发着芳香。”
    幽兰:“你看这盆兰花还像谁?”
    李斯:“像你!”
幽兰:“像我?”
李斯:“对,像你!”
幽兰:“真的?”
    李斯:“真的!”
李斯轻轻拉过幽兰的手,依靠着长廊的栏杆,面对着幽兰,深情地:“兰妹!在稷下学宫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会比韩非待

你更好!”
幽兰看着眼前的李斯,似乎是韩非的影像,她把手从李斯的手中急忙抽出来,沉浸有顷:“斯哥!我觉得,你身上好像缺

少点什么。”
李斯警惕地:“你是说我不如韩非?”
幽兰:“你不像韩非那样痴。”
李斯立即挺起身:“是的,我不像韩非那样痴。可我不喜欢他那个样子。我喜欢智慧,机敏,聪灵!”
幽兰:“哟!你生气啦?”
李斯:“韩非是我的师兄,我敬重他。但我是我,我是李斯!若要我像韩非那个样子,我不会。”
幽兰走近李斯,亲切地:“好斯哥,你有你的优长,怨我说错了,行吧?”
李斯再次紧紧拉住幽兰的手:“兰妹!我喜欢你,真心地喜欢你!”
    幽兰再次把手从李斯的手中抽回来,深情而有分寸地说:“我愿意像这盆兰花,生长在幽谷,不与任何花草争宠,也不

想向任何人展示芳香。”
李斯失望地:“你……,你的心实在让人捉摸不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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