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办单位:中国先秦史学会荀子研究会
河北省社科院哲学研究所
邯郸市荀子研究会
协办单位:邯郸学院荀子学院
河北工程大学荀子研究所
邯郸职业技术学院赵文化研究所
邯郸市旅游局 兰陵文化研究中心
承办单位:邯郸市荀子中学
运维单位:荀卿庠读书会
书院作为中国古代教育机构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于传承中华文化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一提及书院之肇始,大多追溯到唐玄宗时期位于洛阳紫微城的丽正书院。而到宋代,书院作为一种教育制度正式创立,如雨后春笋般迅速发展起来。大家耳熟能详的著名书院,如应天书院、岳麓书院、白鹿洞书院、嵩阳书院、石鼓书院、鹅湖书院等,均出现在宋代。其后的不同历史时期,各地书院不绝如线,在培养人才、传播思想、文化普及、证成文脉等方面贡献不凡。
书院之祖,实至名归
有一座极为古老的书院,自东汉末年起默默矗立,距今已有1800余岁矣,它的名字叫康成书院。书院旧址位于今山东省青岛市崂山风景区北麓三标山西侧的朝阳坡下,北倚铁骑山,南临墨水河。连绵起伏的远山、苍翠茂密的树木、淙淙涌动的流水让这里增添了几多神秘,透显着几分幽雅。谷水潺潺,木落翩翩,真个是读经传道的好所在!
康成书院发轫之早,莫先于兹,足可以称为书院之祖。它生逢乱世,然系出名门。时至今日,却鲜有人道及。康成书院之名,与书院后来者以地为名,大为不同。后代书院大多以所在地为名,而康成书院却以创办人的名字为号。康成书院是由发下“述先圣之元意,思整百家之不齐”宏愿的东汉今古文经学大师郑玄所创立。
潜心向学,终成经神
郑玄(127年-200年),字康成,北海郡高密县(今山东省高密市)人。康成先生鼎鼎大名,如泰山北斗一般,历来学人无不推尊倍至。他绾合今古文,博通六艺,遍注群经,尤精三礼,有“经神”美名。《后汉书·郑玄传》曾给予高度评价,云“郑玄括囊大典,网罗众家,删裁繁诬,刊改漏失,自是学者略知所归。”先秦典籍众多,非经郑玄之手诠解,今人则莫能读也。张潮《幽梦影》书曾云,“著得一部新书,便是千秋大业;注得一部古书,允为万世宏功”。如是,则康成先生注经之功,伟哉大矣!著名文学家、历史学家王利器在其大作《郑康成年谱》序言中讲道,“高密郑君,含海、岱之纯灵,体大疋之洪则,有雅瞻高远之才,沈静精妙之思,编注群经,旁及秘纬,宣究微言,蔚为圣译”。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郑玄学无常师,遍访名儒大家。据其亲著《戒子益恩书》云,“游学周、秦之都,往来幽、并、兖、豫之域,获觐乎在位通人,处逸大儒,得意者咸从捧手,有所受焉”。在位通人,处逸大儒,郑玄莫不问道焉。郑玄足迹遍布幽州、并州、兖州、豫州,亲炙当时的硕儒第五元先、张恭祖、陈球、马融等人,汇通百家。其人成真名儒,其学世称“郑学”。在不惑之年,因父母老迈,郑玄辞别关中,回到故地。郑玄走后,恩师马融长叹一声,对门人弟子感慨地说,“郑生今去,吾道东矣”!简短的八个字,却包含着繁富的内涵。这是对郑玄学问的称许与赞叹,是对自己学问得以东去的欢欣与慰藉,也是对门人弟子的教诲与期许。
避乱不其,筑庐授徒
郑玄少年时就做过乡啬夫、乡佐等职官,对东汉末年的黑暗政治失望至极。学成之后,朝廷及各路诸侯纷纷征召,郑玄不为所动,不慕仕途,自有高洁之志,自成耿介之士。《初学记》与《记纂渊海》中均有“北海有郑玄儒林讲堂”。郑玄开门授徒事,定为不妄。弟子自远方至者,络绎不绝,从学者有万人之众。有名者如崔琰、赵商、王经、国渊、任嘏、刘熙、孙乾等。据《后汉书·郑玄传》载,“(郑玄)家贫,客耕东莱,学徒相随已数百千人。”孟子有“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的人生大乐,郑玄亦深以为然,并力行不懈。据清代学者郑珍《郑学录》考证,“客耕东莱”之“莱”指的是即墨县下大崂山、小崂山,在县东南三十八里。《戒子益恩书》所云,“假田播殖”之地,可能正是崂山、不其山(即今铁骑山)脚下。后来,崔琰与公孙方等就郑玄受学,适逢黄巾军起义,北海郡被攻破,而避乱不其,可谓良有以也。据晏谟《齐记》曰:“太白自言‘泰山虽云高,不如东海崂’,昔郑康成领徒于此。”“领徒于此”所谈的正指康成书院之事。
东汉中平二年(公元188年),不其山下,郑玄与门人弟子边耕边读,创办书院,传经布道。于是在当时甚为偏僻的乡野之地,有了一座经学书院。可惜的是,因当时“谷籴县乏,玄罢谢诸生”。康成书院存在时间不长,就因粮食问题而不得不终止了,师生挥泪而别。郑玄高弟崔琰《述初赋》文本虽残缺,但其中的“有郑氏之高训,吾将往乎发蒙”表达着自己的问学初心与对恩师的深切怀恋。
康成书院因故而罢,后世文脉赓续不绝。明代正德七年(公元1512年),即墨县令高允中追思先哲,主持重修康成书院,极盛一时,蔚为壮观。后因县学的开办,康成书院逐渐失去风采而旷废,实为可惜。后人仰慕郑玄者,无不溯源于此。明末清初的大学者顾炎武,在游历康成书院遗址之后,提笔写《不其山汉不其县有康成书院今废》诗云,“荒山书院有人耕,不记山名与县名。为问黄巾满天下,可能容得郑康成?”东汉末年乱世之际,竟然有一代大儒于此传授礼仪、讲论六经,亦可谓学界佳话。
不其文化明珠,康成书带情结
不曾想,康成书院无意间接续了此地久有的不其(fújī)文化。《汉书·武帝纪》中有:“太始四年,夏四月,幸不其。”不其自西汉初年置县,到北齐时裁撤,后在隋代又经立废曲折,而后归即墨管辖。而据王献唐先生《炎黄氏族文化考》,原始社会末期在古不其山一带有“不”族与“其”族两大族群在这里繁衍生息。因族名而有山名。如是,“不其”历史可溯及往古,通贯于今。不其文化可谓上溯至东夷文化,横涉齐文化、汉文化,且与即墨文化、琅琊文化相互交织,形成了承前启后的重要文化形态。
康成书院无疑是不其文化史上的一颗明珠。郑玄也成为接续不其古文化,辟出不其经学的名世大儒。乱世文脉传承地,汉末经学聚于此。据《三齐纪略》记载,“不其城东,有黌山,郑玄删注《诗》《书》,栖迟此山,上有古井,不竭,旁生细草,如薤叶,长尺余,坚韧异常,土人谓之康成书带。”不其之地,还有一种草,因为遍注群经的郑玄而得嘉名:康成书带草。唐代文学家陆龟蒙在《书带草赋》中写道,“彼碧者草,云书带名,先儒既没,后代还生”。宋代苏轼有诗云,“雨昏石砚寒云色,风动牙签乱叶声。庭下已生书带草,使君疑是郑康成”。明仪良弼《书带草歌》亦云,“康成载道既东归,负笈读书深山侧。身久辞荣与道冥,读书门外草菁菁,厥草坚韧书堪束,书缺犹传书带名”。书带草早已经成为中国文人的一种情结,而这一切缘于康成书院,缘于经神郑玄,缘于对书的热爱,缘于对学问的坚守。
书院虽不存,学脉今犹在。这片土地,没有忘记康成,也不会忘记书院。如今青岛城阳区惜福镇街道有书院村,即是康成书院的孑遗。演礼村即是康成当年与学生、当地民众演习周礼之地。一座康成书院水库,也可以作证。康成书院在培养知识分子的同时,也起到过文化普及的重大作用。康成书院为此地书院先声,后进者仍须努力。如今,城阳区国学公园之中专辟出一院,名为康成书院。书院旧址不远处,一所已有十八年历史的高等院校青岛城市学院,接过康成书院的火种,正在冉冉升起。
(作者系山东大学2004级中国哲学专业研究生,现为青岛城市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
姚海涛,青岛城市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先秦儒家哲学、荀子哲学研究。主持和参与课题研究10余项,在《周易研究》《江汉学术》《光明日报》等发表文章40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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