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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十 一 章 终老的追求
李斯与姚贾一同到祈年宫去。
姚贾问李斯:“陛下让你劝说韩非,结果如何?”
李斯摇头。
姚贾:“你为他不愿意留在秦国难过吗?”
李斯:“很可惜。”
姚贾:“我看此人不可留。”
李斯:“为何?”
姚贾:“他为了他的韩国,处处与我们兼并诸侯作对。他不仅上书诽谤我,还攻击你远交近攻的谋略。我出使齐、楚、
燕、赵四国,用金钱买通他们的臣子,离间他们君臣之间的关系,那是按照你的计策去做的,并没有什么不对。可他
竟然上书陛下!”
李斯:“咳!江山易改,秉性难易呀!我和他跟随老师同在稷下学宫的时候,他的心目中就只有一个韩国。”
姚贾:“他的心中只有韩国,并不大要紧。我害怕的是,如果真把他留在大王身边,日后会只有他,而没有你我了!”
李斯:“啊?……”
姚贾:“我问你,你与韩非谁的文章写得好?”
李斯:“韩非在我之上。”
姚贾:“我告诉你。大王是非常喜爱人才的。他喜欢韩非的文章简直着了迷。此人如果回韩国,那他一定是秦国一统天下
的大敌。他如果留在秦国,大王将来一定会重用他,很可能让他做相邦。你想过没有,到那个时候,你的位置该放在哪
里呢?”
李斯:“这……”
姚贾:“你与他都是荀老夫子的学生。从你们老师的文章里,我处处看到的是与人为善,正义与平和。可是从韩非的文章
里,我处处看到的是权术,是阴谋和杀机。文如其人呀!如果有一天韩非当了权,得了势,那一定是一个面善心毒、
表里不一、口是心非、惯于使用阴谋诡计的阴谋家、野心家。此人不可留,绝对不可留。杀了他!一定要寻找机会杀了他。”
李斯忧郁地:“大王非常欣赏他呀!……”
姚贾:“越是大王欣赏他,才越要想办法除掉他。这并非是因为他告了我的黑状。而是我担心他以后会借助大王的信赖,
把秦国的朝堂搞得阴云密布,人人自危。”
李斯:“我与韩非在荀老师门下一同求学多年,怎么能……”
姚贾:“那你就帮助大王把韩非留下,等将来让韩非杀你!”
李斯:“……”
姚贾头也不回地径自向王宫走去。
李斯望着走去的姚贾若有所思。
李斯、姚贾一同走进祈年宫向秦王跪拜:“参见陛下!”
秦王政:“请起!”
李斯、姚贾:“谢陛下!”
秦王政:“李廷尉,朕让你劝说韩非留下,你劝得怎么样啊?”
李斯:“启禀陛下,臣多次好言劝慰韩非,对他讲明陛下的盛情。并且告诉他,陛下是一位胸怀博大、酷爱贤才、世间少
有的圣主明君。以我二人多年同窗的情谊,请他与我一同辅佐陛下,成就一统天下之大业。可是韩非总为韩国之利益与
臣争吵,怒气不息。他一定要返回韩国去。”
秦王政:“是吗?”
李斯:“是的。”
秦王政惋惜地:“唉!贤才,难得的贤才呀!人世间就是这样,你越是想得到的,就越难得到。”他重又拿起韩非著的
《五蠹》、《孤愤》,向李斯说:“像韩非这样的文章,句句讲的是治国的大道正理,世间少有呀!李廷尉,你说,韩非
果真就难以留在我秦国了吗?”
李斯:“陛下!韩非本是韩国的贵公子。他在求学之时就表明了自己的志向,平生只愿为韩国的利益奋争。他决然不会
为秦国效力。”
秦王政:“这么说,韩非朕是难以留下了?”
李斯:“是。”
秦王政:“咳!人各有志,朕也不能勉为其难。既然如此,他是韩国的使臣,就让他回韩国去吧!”
姚贾急忙上前:“陛下,臣以为不可。”
秦王政:“为何?”
姚贾:“韩非是韩国的贵公子,他效忠于韩国,不愿意为秦国出力,此乃人之常情,无可厚非。但是,假如放韩非回国,
就如同放虎归山,遗患无穷。他将用他的学识阻碍陛下兼并诸侯,统一天下!”
秦王政:“啊?……依你之见呢?”
姚贾:“依臣之见,他既然不愿意侍奉陛下,就应该依照秦律治其罪!”
秦王政:“嗯……,李廷尉,你说呢?”
李斯:“陛下!韩非的文章可谓圣人之论。我秦国可以采用韩非的治国之术,不一定要用韩非其人。以韩非之才能,他若
回归韩国,的确将成为我秦国一统天下之大敌。”
秦王政:“啊……,你们皆以为韩非不愿意留在秦国,也不能放他回韩国去,是吗?”
姚贾与李斯:“是!”
秦王政思考着:“嗯……,人才……,仇敌……;人才……,仇敌……。李廷尉,你是掌管刑律的。你说,他是韩国的使臣,
我们该怎样治韩非之罪?”
姚贾注视李斯。
李斯看了看姚贾,郑重地:“陛下!韩非虽然是韩国使臣,但是,他来到秦国,就应当遵守我秦国的法律。“
秦王政:“他触犯了我秦国的法律吗?”
李斯:“韩非多次侮辱、诽谤陛下,诋毁陛下一统天下之大计。按照我秦国的法律,凡诋毁诽谤大王者,应当车裂。”
秦王政:“韩非应当车裂吗?”
李斯:“陛下!您志在一统天下,平灭六国。而韩非为了保全韩国,他不仅不感谢陛下挽留贤才的美意,反而上书千言,
极力为韩国游说,无端诋毁、诽谤大王远交近攻的策略和忠心于秦国的臣子。韩非借韩国使臣的身份,滥发狂言,就应
当依照秦国之法律处置。”
秦王政思虑了一下:“好吧!朕将韩非交你处置了。”
李斯:“臣遵旨!”
姚贾与李斯一同走出宫来。
姚贾叮嘱李斯:“要立即处置,不可迟慢!”
李斯会意点头。
韩非正在馆舍伏案书写文章,几个武士闯进来,不由分说地将韩非捆绑起来。韩非挣扎喊叫:“我是韩国的使臣,你们不得
无礼!不得无礼!……”
武士把韩非拉出大门,推上囚车。
夜晚,李斯府侍者高呼:“姚贾大人到——”
李斯出迎:“姚大人!”
姚贾:“李廷尉!”
二人相对落座。李斯:“姚大人,有何见教?”
姚贾与李斯窃窃私语:“我关心的是你将韩非如何处置?”
李斯:“我已经将他关进牢房。”
姚贾:“何时行刑?”
李斯:“……”
姚贾:“千万不可手软呀!在咸阳都城中列国使臣众多,他们会七嘴八舌,乱发议论……”
李斯点头:“我把他远押云阳!”
姚贾:“这个主意好!发送他到三百里(150里)之外,不声不响……”姚贾狠狠地做了一个杀头的手势。
姚贾又嘱咐:“要快!大王十分喜爱韩非,倘若你还没有行刑,大王又变了卦,那就……”
李斯会意地点头。
韩非被关在囚车内,由武士押解,行走在山野之中。韩非愤慨地不住呐喊:“韩非无罪!韩非无罪!韩非我无罪!”
作为韩国使臣的韩非,被押解到距咸阳三百里以外的云阳。
李斯躺在卧榻上,大睁着两只眼睛没有入睡。他在想究竟该把韩非怎样处置。
秦王政对韩非非常喜爱,他欣赏韩非的文章,竟然说:“朕假如能见到此人,与他交个朋友,死而无憾!”
可是姚贾对韩非却是另外的认识。他认为,从荀子的文章里,处处看到的是与人为善,正义与平和。而从韩非的文章里,
处处看到的是权术,是阴谋和杀机。文如其人。如果有一天韩非当了权,得了势,那一定是一个面善心毒、表里不一、
口是心非、惯于使阴谋诡计的阴谋家、野心家。这样的人绝对不可留,必须杀了他。
李斯与韩非同学多年,他有些不忍心,怎么能杀自己的同窗呢?
可是姚贾却说:“那你就等将来让韩非杀你!”
“等将来让韩非杀你!”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李斯猛然从卧榻上坐起来,好像这一天很快就要到来。
韩非身带木枷,被牢卒推进云阳的牢房,他不停地喊叫着:“你……你们为什么将我关……关进牢房?为……为什么?为
什么?”
他听到的是牢卒的申斥:“你嚷什么,嚷什么?”
韩非:“我……我要见你们大王!”
牢卒:“做梦吧你!进了这个门儿,就是囚犯,等死吧,还想见大王?妄想。”
韩非:“我无罪,我无罪!”
牢卒:“你没有罪为什么把你关进来了?”
韩非:“我是韩国的使臣,你们不能这样对待使臣!”
牢卒:“你是什么人物,我管不着。我的职责就是把你看管好,不要让你跑掉。”
韩非:“你……,你去把你们的廷尉李斯给我找来!”
牢卒:“你让我找廷尉?那是多大的官呀!你看我这身衣裳,能见得着那么大的官吗?”
韩非生气:“你……”
牢卒:“你安安生生待着等死吧!”咣当一声把牢门关上。
韩非气急无奈地:“李……李斯!李斯!你……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我要出去!我要出去!……”焦躁地以头撞击墙壁。
李斯乘坐轩车急速向云阳奔来。
黑夜里,云阳监牢中漆黑一片。韩非仍然痛苦地喊叫着:“李……李斯!李斯!你在哪里?你个混蛋!你奈何不了我就下此
毒手。你个混蛋!……”
牢房门突然打开了。
牢卒斥责地问:“喂!你喊叫什么?”
韩非:“我要见李斯!我要见你们的廷尉!”
牢卒:“你不用再喊了,李廷尉来了!”
李斯走进牢房来。
韩非望见李斯,破口大骂:“李斯,你……,你个狗东西,快放我出去!我有什么罪?你是秦国主管刑律的,你说,我……
我有什……什么罪?”
李斯非常沉静:“师兄!你不要着急,冷静冷静。”
韩非:“冷静?我……我作为韩国使臣出使秦……秦国,如今身带木枷,关进你们的牢房,你叫我如何冷静?你……你快
告诉我,我身为韩国使臣犯了什么罪?”
李斯面目冷酷:“你不要问我你有什么罪?……最好问问你自己。”
韩非:“我……我没有罪。”
李斯:“你呀!……,你这样聪明的人,怎么死到临头反而不明白了呢?”
韩非:“我不明白,我尽我的使臣职责,何罪之有?”
李斯:“是呀!按照常理,你尽你的使臣职责,你没有罪。然而,按照秦王的道理,你就有罪。”
韩非:“无……无稽之谈,鬼话!狡辩!”
李斯:“你不要生气,听我告诉你。你说你是韩国的使臣,可是秦王把你看作是他请来的贵客,贤才。你要为你韩国的
利益做一个使臣应当做的事情,而秦王要你做他的谋臣,甚至让你做秦国的上卿,做他想让你做的事情。你说,你和
秦王之间,各有所思,各谋其利,你和他能够相容吗?”
韩非:“……”
李斯:“你执意不听我的规劝,不愿意侍奉秦王,以至于把事情闹到了如此地步。咳!……你呀,你也不要责怪秦王。”
韩非:“要……要我责……责怪哪个?”
李斯:“要责怪你自己。”
韩非惊奇地:“怪……怪我自己?……”
李斯:“对!怪你自己。你不是问你有什么罪吗?你的罪,是你自己给自己定的。秦王对你所做的,也都是从你的文章
中学来的。”
韩非:“你……,你胡说!”
李斯:“你不信吗?”
韩非:“哼!”
“你听我来告诉你。”李斯站在韩非面前,有条不紊地说:“第一,你的文章《五蠹》里面说,‘人主之患在于信人,信人
则制于人’。你告诉做君王的,只能相信自己,不能相信任何人。包括身边的臣下、王妃、爱妾、父母、子女,都不能
相信。那你就应当被秦王相信吗?不错,你很有才华,文章写得好。可正因为你有才华,文章写得好,秦王才要杀你。
你不愿意以你的才华为秦王所用,而以甜蜜、爱护、帮助秦国的口吻,诋毁秦王平灭韩国和他一统天下的方略,诽谤姚
贾对秦王的忠心,秦王从你的甜蜜语言中看到了阴谋,看到了杀机,看到了你说的‘信人则制于人’。所以,秦王虽然爱惜
贤才,他也不能把你放回韩国去,他害怕你用你的才华和他为敌。只能让你死。”
韩非惨笑着:“我……,我……”
李斯:“这是其一,你再听其二。你在你的文章中说,君王不能讲仁义道德。秦王记住了你的话。他抛却了常人所有的
仁爱善良之心,以一颗威严、冰凉、毫无怜悯的冷酷之心,对待臣下,对待妃妾,对待子女,对待所有的人。对于你,
他自然一样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仁爱。你听他的话,为他所用,他喜欢你;你背弃他对你的期望,他必制你于死地。”
韩非:“不!秦……秦王是喜欢我的!”
李斯:“咳,你呀!你呀!不要再做梦了!你听我继续告诉你。其三,你在你的文章里反复强调,君王管理臣下要善于
用‘术’。秦王对你讲的‘术’非常欣赏。他从你的文章里学会了怎么做一个君王。所以,他说你的文章是真正的帝王之学。
他把从你文章里学来的‘自神术’,用来对付你,你明白吗?你说君王要掩盖自己的行迹和动机,使君王在臣子面前神秘
莫测。秦王对你就使用了这个办法。表面上,他让你感觉非常喜欢你,欣赏你,钦佩你。而实际上呢?他的内心深处是
非常地怀疑你,厌恶你,仇视你。到了最后,他就要坚决地除掉你。”
韩非:“不!不!不!这……这不对!……”
李斯:“师兄!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我作为你的师弟,今天把真话全部告诉了你。你不要以为我是在欺骗你。你应当清醒,
你如今是在秦国的监牢里,并不是在梦里。”
韩非:“我……,我要见秦王!我……我要见秦王!”
李斯:“师兄,秦王已经把你打进了死囚牢,你此时找他还有用吗?你不能迂腐到如此地步吧?”
韩非:“即便秦王要处死我,他总要给我一个可以公之于众的罪名!”
李斯:“罪名还不好说吗?你诋毁秦王的一统天下大业。”
韩非:“我是韩国的使臣,不是你们秦国的臣民!”
李斯:“你在秦国,就应当按照秦律处置。”
韩非:“不!你们的秦律不能处置我,我是韩国使臣!”
李斯:“师兄!如今说什么也无用了,还是讲求些实际吧!按照秦律,诋毁诽谤大王者该当车裂。车裂的刑法是非常痛苦
的呀!死后连一个完整的尸体也不能留下。作为你的师弟,我为你难过,为你惋惜,为你彻夜难眠。今天我来,就是要
尽一点你我同窗数载的情分。我为你准备下毒药一包,让你死后可以留下一个完整的尸体。”
李斯将毒药交至韩非带枷的手中:“师兄,我特意从数百里之外的咸阳赶来为你送行。如今我能帮你做的,只有这些了!”
韩非大声喊着:“不,不!我不要,我要活着,我要活着!”
李斯面对韩非,摇摇头:“师兄,对不起,我再也无计可施了!”
韩非:“李斯!师弟!我要活着,我求求你了!”
李斯:“师兄!李斯我实在无能为力了!”
韩非:“不!你是廷尉,主管刑律,你有办法!”
李斯:“师兄!我是个臣子,只能够按照大王的旨意行事,……”
韩非:“师弟!……”
李斯:“师兄!李斯我告辞了。”匆忙走出牢门。
韩非大叫着:“李斯!你回来,你回来!……”他望着远去的李斯和手中的毒药哭了,“毒药,毒药!难道我之一生就这
样结束了吗?不,不!我要面见秦王!我要面见秦王!”
牢卒怒气冲冲进来训斥:“你喊什么?死到临头了还要见大王,大王要见你,还能让你死吗?”
韩非乞求地:“牢卒哥!你不知道,大王喜欢我,大王喜欢我写的文章,大王要我在秦国做官。”
牢卒:“韩非先生!刚才李廷尉给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看李廷尉说的有道理。大王既然要你死,还能再见你吗?车裂
是非常痛苦的。李廷尉对你是一片好心,你就喝下李廷尉给你的毒药,死后给自己留一个完整的尸首吧!”
韩非:“牢卒哥哥,我求求你,请你向大王禀报,说韩非我要见他,哪怕只说上一句话!”
牢卒:“韩非先生,我是个牢卒,我不能呀!我们秦律规定,各司其职。我的职责是看守牢门,犯人跑了要杀我的头。我
要是管了不该我管的事,也要杀我的头。韩非先生,我看你也挺可怜的。我能给你做的,只能是给你去端碗水来,让你
把李廷尉送的毒药喝下。你还是听李廷尉的话,把毒药喝下吧,好给自己留下一个囫囵尸首。”
韩非绝望地:“啊!……韩非!韩非!……我曾经在我的文章《说难》里写过,君王对于有识之士会‘阴用其言而显弃其身’。
不幸,不幸呀!不幸韩非我果然言中,被君王暗地里接受和使用我的道理,却公然地、堂而皇之地把我抛弃。……荀老师
说得对,人之性恶,人之性恶呀!……荀老师,你如今在哪里?你对弟子我寄予莫大的期望,你期望我建功立业,期望
我明珠放光。过去韩王昏庸,不用我。如今新君即位,要韩非我协助君王一同使韩国强盛。可是我,却要死在秦国这
黑暗龌龊的监牢之中了……”
牢卒端着碗过来:“韩非先生!水来了!”
韩非痛苦地:“荀老师!弟子我辜负了您的希望,韩非我在秦国的监牢之中向您告别了!
韩非泪水满面,跪地虔诚地叩头,然后手抓牢门向外高喊:“我贤惠的夫人,韩非不能再与你相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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