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虎被关在木笼中，心怀愤恨，穿过街道两旁观看的人群。
走到行刑的广场上，侠虎被拉出木笼，准备行刑。
侠虎大声喊叫：“给我酒！我要喝酒！我要喝酒！”
武士端来一碗酒：“喝吧！快死的人啦，让你喝个够。”
侠虎一口气喝完：“再来一碗！”
武士又给侠虎端上一碗。侠虎接过来，突然把酒碗向武士的脸上砸去，纵身飞越出人群。
武士惊呼：“啊？刺客跑啦！”
主持行刑的官员：“快追！”
刑场上一片混乱。


韩非在府中守着伤疼的妻子问：“好……好些了吗？”
韩夫人：“好些。”
韩非：“还疼……疼吗？”
韩夫人：“不疼了！”
韩非：“咳！无……无端地让你受……受罪。”
韩夫人：“他们是要杀你的。”
韩非气愤地：“他们要……要杀我是因为韩非我讲出了真话，触到了他们的要害。”
韩夫人：“夫君！我知道，如今你的心里比我还要难受！是你的逆耳忠言让他们恨你。”
韩非：“咳！中……中肯的话语逆……逆于耳，倒……倒于心，除非圣贤，没……没有人能听得进去。不过，让韩非我去说

那些献媚的话语，我不愿意，我也不能呀！”
侍从：“禀老爷！门外有人求见。”
韩非：“什么人？”
侍从：“他说与你会过面，还是朋友。”
韩非：“让他进来吧！”
侠虎进来施礼：“拜见韩非公子！”
韩非吃惊：“是你？……”
韩非夫人疑惑地问：“你，……你不是被绑赴刑场……”
侠虎：“哈哈！那些笨蛋杀不了我！” 
韩夫人：“你是从刑场上逃出来的？”
“也算是吧！”侠虎向韩非拱手道：“韩公子！小人没有杀了老鬼，反让你受了连累，特来表示歉意。”
韩非不悦地：“你不用道歉，以后也不要再来见我。”
侠虎：“韩公子！生我的气了吗？……” 
韩非：“不要说了，你走吧！”
侠虎：“韩公子！我崇拜荀老夫子。您是他的学生，我也十分尊敬您。你在韩国不被重用，侠虎很想帮你一把。”
韩非发怒：“不用，你快走！”
韩夫人缓和地：“啊，侠士！他现在心情不好，请你不要见怪……”
韩非坚决地：“让他快走！”
侠虎勉强忍耐地：“好吧！韩非先生，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不过，我告诉你，侠虎我绝不是一个无血无骨的人。你们

文人总把希望寄托在大王身上。希望大王实行仁政，主持公道，可希望总是落空。而我，把这个世道看透了。我不相信

什么大王，什么官吏，只相信我自己。我要用我自己的力量为世人主持公道和争取正义。”
韩非：“不对！虽然大王有智有愚，官吏有优有劣，可是人世间不能我行我素，不能没有大王，不能没有法律。”
侠虎：“什么法律？狗屁！我侠虎只认朋友。我愿为知己者而死，为受苦的百姓而死。只此一点，我就可以报仇雪很，名

扬天下！请你等着，不用多久，我会有让你吃惊的好消息！”转身要走。
韩夫人感到意外地：“侠士！……”
韩非：“让他走！”
侠虎昂然走出韩非府门。
韩夫人：“夫君！你对他怎么能够这样？……”
韩非：“这些游侠刺客，以武艺蔑视法纪，对国家百害而无益！”


一队武士整齐列队，跑步出咸阳城门。
秦王政骑马奔出城门，赵高骑马追出来：“陛下！——”
秦王政勒住马：“什么事？”
赵高：“陛下！你不能出城去！”
秦王政：“我为什么不能去？”
赵高：“吕相邦嘱告再三，要大王节欲，不喝烈酒，不食厚味，吃饭要小口小口地下咽，更不要随意走出宫门……”
秦王政：“罗嗦！”
赵高：“陛下！这是相邦给我的命令，我不能不说。”
秦王政：“今天出城打猎，这是朕给你的命令！”
赵高：“陛下，吕相邦说的也是好意呀！”
秦王政：“朕乃一国之君，他连我每天要做什么事，祭奠什么神灵，奏什么音乐，在哪里吃饭睡觉，连放个屁他都管我。

不听他的，走！打猎去。”
赵高：“是！”
秦王政在咸阳郊外兴奋地骑马射猎。


李斯小心翼翼地双手捧着一卷简册来到祈年宫外，对赵高说：“赵公公！吕相邦让把《吕氏春秋》的最后一卷呈送陛下！

请陛下细细阅读。”
赵高双手捧着李斯送的书简放到秦王政面前的几案上：“陛下！这是吕相邦让送来的《吕氏春秋》最后一卷。相邦请陛下

细细阅读。”
秦王政气愤地：“什么《吕氏春秋》！大秦国姓嬴，不姓吕，朕要读的是嬴氏春秋！”他狠狠地把它推下几案，书简撒满

尘地。


吕不韦在府中呆呆地注目着眼前他精心编辑的《吕氏春秋》。


秦王政在祈年宫里面对嬴氏先祖的画像，振臂疾呼：“列祖列宗！嬴政我是你们的子孙，今年已经二十岁（前240年？）。

男子二十加冠，行成人礼。为什么还不让我行成人礼？为什么还不给我加冕，不让我亲政？ 为什么大秦国的江山还让

一个吕姓人执掌？我大秦国应当写的是嬴氏春秋！”


侠虎在旷野疾步独行。


    月夜，宏伟的秦王宫一片宁静，几声更柝传来，更显出王室禁宫的神秘。
    廊下和高台栏杆旁，可见禁中卫士持戟肃立。
李斯佩剑，警惕地在宫中值勤。 
秦王政在祈年宫内秉烛夜读奏章（亲政否），在他的身旁已经堆满了比他还高的一大堆竹简和帛书。
李斯巡视在窗外，望见烛光下的秦王政，肃然起敬，下意识地整了整衣襟。
    忽然，李斯听到宫殿一角有响声，警觉地退到暗处。
    两道黑影沿高高的宫墙行走，毫无声息地跳下墙来。这是两个蒙面人，他们沿殿角轻手轻脚快步直奔祈年宫，在秦王

政所坐的窗前高台下停住脚，欲攀上去。
李斯大喊一声：“有剌客！”
秦王政闻声迅速站起，抽出墙上的宝剑，冲出宫外。
李斯执剑向两个蒙面人杀去。
卫士从四方赶来，与两个蒙面人激烈交战。
    两个蒙面人拼力抵抗，杀死了阻挡他们的卫士，夺径登上台阶，向秦王政奔去。秦王政警惕地执剑以待。
李斯快步追至台阶上，从身后刺中一个蒙面人。另一个蒙面人回首惊叫：“啊！……”欲救同伴，与李斯拼搏。李斯左臂被

刺中一剑，继续格斗。
秦王政看见李斯受伤，向奔来的卫士急挥手。卫士围住了蒙面人，把他擒住。
    李斯上前撕掉蒙面人的面具，露出面孔，此人是侠虎。李斯暗吃了一惊。他想起在赵国街头那个把秦国使臣的随从削

掉发髻的侠虎。当时李斯夸奖他：“好剑法！”
    侠虎回答说：“今日削一秦使发髻不足让先生称道，待日后取了秦王头颅，再听先生夸奖！”
    侠虎也认出李斯，未待开口，李斯就历声问：“你是什么人？”
    侠虎鄙视李斯的嘴脸，他大声喊道：“老子是赵国人侠虎！”
    李斯：“你私闯内宫，行刺大王，可知有罪？”
    侠虎：“秦国到处作恶，老子今日就是要刺杀秦王性命！”
    李斯：“拉下去，斩！”
    卫士架侠虎向外走，秦王政在殿阶上道：“慢，把他带到这里来。”
    李斯与卫士押侠虎到殿阶下。
    秦王政问：“你为何要刺杀寡人呢？”
    侠虎：“你们秦国在长平杀了我的父亲，在邯郸城外奸淫了我的母亲，杀死我无数的同胞兄弟。你们这个凶狠的国家，

你这个残暴的君王，不杀你难解我心头之恨！”
    秦王政冷冷一笑：“你们赵国多次失信于秦国，终日与我秦国为敌，秦国出兵讨伐有罪而兴有道乃天意。”秦王政转向

李斯说：“你要如何处置他？”
    李斯：“禀陛下！依照秦律，刺杀君王者应当枭首示众。”
    秦王政：“喂，你这位勇士，朕观你剑法甚精，假如想不死，朕可以开恩。”
侠虎不肖一顾地：“哼！……”
秦王政：“朕要干一番大事业，需要有你这样的勇士，留在朕的身边如何？”
侠虎：“你要干的是什么大事业？是侵吞我们的国家，屠杀我们的百姓！”
秦王政怒：“你！……”
侠虎：“你赶快杀了我，我死也不会像狗一样侍奉你这个豺狼！”狠狠地看了李斯一眼。
秦王政恼怒地：“斩！”
侠虎推开武士，猛然向秦王政撞去，秦王政急忙退后，李斯立即上前，一剑将侠虎刺死。
侠虎两眼愤怒地望着李斯死去。
秦王政用欣赏的目光望着李斯说：“你受伤了？”
李斯看了看左臂的伤处，不经意地：“无妨事！”
秦王政：“你的剑法还不错。”
李斯：“谢陛下夸奖！” 
秦王政拿起李斯手中的宝剑：“你这把宝剑好呀！”
李斯：“这把宝剑是楚国打造的上品。李斯是楚国人，愿意做陛下的一把利剑，为陛下效命！”
“嗯！”秦王政看了看李斯：“李斯，你今日护驾有功，朕要重重地奖赏你。”
    李斯：“谢陛下！不过，李斯不远千里从楚国来侍奉大王，并非仅仅为了获取奖赏。”
    秦王政感兴趣地：“啊？你为着何来？”
    李斯：“为助陛下兼并六国，统一天下。”
秦王政用吃惊的目光望着李斯：“啊！……好，好！来，到朕的宫中叙谈。”
李斯随秦王政进入宫内。
秦王政说：“坐下。”
李斯：“是。谢陛下！”
秦王政：“你说你是为什么从楚国到秦国来的？”
李斯：“为帮助陛下一统天下，兼并六国。”
秦王政：“你看朕能一统天下，兼并六国吗？”
李斯：“陛下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道虽近，不行不至；事虽小，不为不成。”
秦王政：“嗯，有道理。不过，兼并六国非为小事。楚国疆土五千里，带甲百万，战车千乘，骏马万匹，粮食有十年的

储备。赵国、齐国、燕国都有疆土两千里，甲兵数十万，韩国与魏国也不甘示弱。这些国家岂是轻而易举就能被兼并

的吗？”
李斯：“陛下！李斯斗胆相问，您想做一个有为之君呢，还是做一个平庸之君呢？”
秦王政：“朕要做天下之君。让关东六国都成为秦国的郡县！”
李斯：“陛下！要六国成为秦国的郡县，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秦王政感兴趣地：“唔，你说！”
李斯侃侃而谈：“一个成大功的人，最紧要的在于把握时机。大王可曾想过，昔日秦穆公虽然创建了霸业，却始终不能兼

并六国，是因为什么？”
秦王政：“嗯，你说。”
李斯：“只因当时诸侯国太多，周朝王室的德望还未曾衰败。所以，齐桓公、宋襄公、晋文公、秦穆公、楚庄王，五位

霸主，一个接一个兴起，又一个接一个倒下。他们都想称霸华夏，可哪一个也只能尊崇东周王室，而不能一统天下。”
秦王政：“啊……”
李斯：“但是，自从先祖秦孝公以来，东周王室衰败了，众多的诸侯国相互兼并，函谷关以东仅余下六个国家。秦国兴

兵征讨六国诸侯，已经有六代君王。现在的关东六国国势衰弱，外强中干，他们惧怕秦国的威力，就如同郡县惧怕国王

一样。以目前秦国之强盛，大王之贤明，消灭关东六国，就像那村妇扫除锅灶上的尘土，秋风卷走落叶。如今由大王您

来实现天下一统，成就帝王大业，乃是万世难逢的大好时机！”
秦王政：“啊！……”
李斯：“可是，假如不能抓紧这个时机，疏忽怠慢，待到六国诸侯再度复兴，彼此联合结盟，到了那个时候，陛下虽有

黄帝之贤明，怕是也难以兼并了。”
秦王政：“啊……”
李斯：“所以，臣奉劝陛下，要立即行动，千万不可错过当今的大好时机。”
    秦王政突然哈哈大笑：“好！你讲得好！讲得好！把握大好时机，乘机兼并六国，秦国六世君王的宏愿，当毕其功于

一人，上天要成就于寡人了！”
    秦王政冷静下来，又问道：“李斯，朕兼并六国，你可有什么良策吗？”
    李斯胸有成竹地：“有！”
    “你讲！”秦王政迫切地坐到了李斯的身边：“你讲！”
    李斯：“我的办法是，离间在其先，良将随其后。”
    秦王政感兴趣地：“啊？……”
    李斯：“首先，陛下派人携带金石珠宝暗中游说六国的重臣。凡可用财物收买归附秦国的人，就馈赠丰厚的礼物将他

拉在秦国手中。凡不肯被收买的人，就派人将他暗杀。此计施行之后，定然会使他们君臣失和，内部猜忌、混乱。到了

这个时候，陛下再派遣良将，率兵进攻，必获全胜。”
    秦王政十分高兴地：“啊，好，好，好！寡人得遇良才也！李斯，你是楚国人？”
    李斯：“是的。”
    秦王政：“你是跟荀老夫子读书学艺吗？”
    李斯：“是的。微臣跟随荀卿学习多年。”
    秦王政：“荀况，他是驰名天下的当代大儒呀！朕少年时有幸也曾聆听过他的教诲，咱们是同窗呀！”
李斯惊奇：“大王你？……”
秦王政激情回味地：“那时，朕才六岁。不过，儿时的事情，朕如今尚且记忆忧新，难以忘怀。朕曾经到过赵国的议兵馆，

听荀老夫子讲述用兵之法呢！”
李斯回忆起在赵国的情景：“啊！我想起来了。陛下！那时臣下也在老师身边。”
秦王政：“那你一定见过朕。”
李斯：“是，是的。那时大王您就坐在我的身边，听荀先生讲授兵法。”
    秦王政和李斯都想起赵国的议兵馆。荀子在讲台上讲话。听讲的将士在讲台的下面席地而坐。赵政和李斯一起坐在下面。
秦王政用手比划着：“那时朕才这么高。哈哈！没有想到，我们是老相识了。李斯，你愿意跟随寡人吗？”
    李斯：“微臣愿为陛下效命！”
秦王政忽然警惕地问：“你在相邦府中做过舍人？”
李斯：“是。”
秦王政突然变脸，审问李斯：“相邦派你到寡人身边做什么？”
李斯谨慎地：“相邦让李斯来侍奉大王！”
秦王政：“还另有嘱咐吗？”
李斯：“没有。”
秦王政：“真的吗？”
李斯：“李斯不敢欺骗大王！”
秦王政放松下来：“好！以后，你就在朕的身边，不要再回相邦府去了。”
李斯：“是！”
秦王政：“寡人任用你为长史，辅助料理国事。”
    李斯激动地叩拜：“谢陛下！”
秦王政：“你为朕找些荀老夫子的书卷来，朕要仔细读一读。”
李斯：“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