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章   邪恶对正义的审判

 
旭日东升。
田单与临武君在高唐粮仓一齐观看装运粮草。
临武君：“相国！粮草已经齐备，您在此守候两天一夜了，请回府歇息去吧！”
田单：“田单不亲眼看见粮草出发，绝不回府！”

临武君乘车急奔稷下学宫，向荀子辞行：“老夫子！田相国已将首批援助我赵国的粮草准备齐备，五万担粮草明天就从高

唐发往邯郸，鄙人这就告辞了！”

荀子：“好，太好了。祝将军一路平安，祝赵国将士战胜秦军！”
临武君：“荀老夫子力主正义，赵国的臣民百姓永世不忘呀！”
荀子：“不必，不必！”
荀子送临武君出门：“将军重任在身，一路当心！”


装满粮草的车辆在高唐粮仓准备出发。

田单与临武君话别。临武君十分感激：“谢谢！谢谢！有了你们齐国的支援，赵国的四十多万大军便插上了双翅，一定会打

败秦军。”

田单：“将军一路顺风！”
临武君：“你我后会有期！”
粮草车辆缓缓启动。田单与临武君挥手告别：“后会有期！”
田单瞩目车辆出行。
后胜骑快马，身后有数名武士陪同，飞快奔来：“停车！——”
田单与临武君一惊。
后胜并不下马：“太后有旨，发往赵国的粮草停车候命！”
田单与临武君不解地：“这……”
后胜：“旨意传毕，告辞！”说完调转马头，拍马而去。
田单与临武君茫然。


君王后在宫内训斥齐王建：“好呀！你长大了，你是大王了，你的心中还有母后吗？”
齐王建：“母后，孩儿……”

君王后：“你住嘴！你不要先王，你要建树你大王自己的权威是吗？你要让臣民都听从你的号令是吗？那好，你走吧！你

愿意发什么号令就发什么号令去吧！我只告诉你一句话，不要忘记了祖宗！”

齐王建：“母后！孩儿并没有忘记母亲，也没有忘记先王。”

君王后：“哼，你还没有忘记先王？你早把先王扔到九霄云外去了。先王早有规矩，像援助赵国这样的关乎国家命运的大

事，要经过元老廷议，你为何一人决断？你听了别人的话，你就不知道你是谁的儿子了！你也早不把你的娘亲看在眼

里了！”

齐王建双膝跪地：“母后！孩儿知错了。孩儿不敢违背先王，更不敢违背母亲！儿听娘亲的话，立即收回成命！”站起身

来要走。

君王后：“你那里去？”
齐王建：“儿去让人停止援助赵国。”
君王后：“不用你去了，我已经让他们停止了！”


临武君怒气冲冲，乘车来到田单府。
侍者高呼：“赵国使臣临武君到！”
临武君气愤地进入厅堂。
田单拱手迎接：“临武君！”
临武君拱手还礼：“田相国！”
田单：“请坐！”
临武君：“不坐。我要面见你们大王。”
田单：“临武君……”
临武君：“我要问他，你们齐国为什么出尔反尔？”
田单：“临武君！请不要生气……”

临武君：“田相国！我能不生气吗？为什么备好的粮草又不发了？你们是不是要让我们赵国的兵将都饿死在长平？你们还

有一点道义人情吗？你们齐国一个泱泱大国，怎么害怕秦国害怕成这个样子？胆小如鼠，胆小如鼠！你们这样做，不会

给齐国带来和平，只会给齐国带来灾难和耻辱。让人知道齐国和强盗般的秦国一样。不仅仅是一样，连强盗也不如。强盗

是明目张胆的屠夫，你们是背信弃义的小人！小人！”

田单：“临武君！……”
临武君：“田相国！请你通禀，我要面见你们的大王，我要当面质问他，是君子还是小人！”
田单：“临武君！你知道，这不是大王的旨意，是太后的敕命……”

临武君：“那我就质问你们的太后，她究竟是君子还是小人！对，她是个妇人，不是个男人。妇人也只能是妇人之见。

哈哈！你们齐国的朝政被妇人之见左右，永远不会有什么出息。”

荀子书房室内的空气沉闷。临武君与荀子对坐，二人许久无言。
临武君：“荀老夫子！末将感谢您对赵国危难的关怀之心。如今，事已至此，恐是难以挽回，我就回国去了。”
荀子想了一想：“你且再等一等。”
临武君：“齐国由太后主政，太后已经发出了敕命，还能有什么希望呢？”
荀子：“明日是大王到我这里问政之日，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临武君：“啊！那我就再等一等。”


韩非正在房中读书，幽兰在门外轻声呼唤：“非哥，……”
韩非出门：“什么事？”
幽兰：“我母亲刚做好的面团，还热着呢，你尝尝。”
韩非接过来，咬了一口。
幽兰：“好吃吗？”
韩非：“好吃。”
幽兰：“好吃都吃了吧！”
韩非：“给李斯与陈嚣留上一块。”
幽兰：“哟！你还真像个大师哥，什么事儿都想着他们。我是给你一个人拿的，没有他们的……”
韩非心领地：“好，我吃！”
幽兰看着韩非把面团吃完：“非哥，不要总坐在屋里用功，那样会累坏你的，晚上一块玩儿去行吗？”
韩非：“行。”
“那——”幽兰想了想：“我在湖边等你！”
韩非：“好！”
    幽兰：“一言为定！”
韩非：“一言为定！”


傍晚，幽兰在稷下学宫湖边徘徊，等待韩非，久久不见韩非的踪影。
远远传来陈嚣坐在僻静处吹埙的声音。
李斯闲步走来，在远处看见幽兰，忙躲在一旁。
幽兰蹲在湖边无聊地玩水。
李斯突然出现在幽兰对面的柳树上，手抓柳枝，悬在水面上晃悠。
幽兰惊呼：“哎呀！小心！”
李斯几乎要从树枝上掉进水中。
幽兰吃惊地：“哎！小心……”脚下一滑，跌进湖里：“哎呀！……”
陈嚣闻声急忙站起身向湖边了望。
李斯跳下湖去，快速游水去救幽兰，把幽兰抱到岸上：“幽兰，幽兰！……”
幽兰清醒过来，看见李斯：“你……”
李斯：“咳！要不是我，你就让湖水淹着了！”
幽兰躲开李斯的目光。
陈嚣看见幽兰没有甚么危险，又重新坐下吹埙。
李斯：“你来这儿做什么，等谁呀？”
幽兰忙站起身，跑到湖边的灌木从中，将衣服脱下，拧干衣服上的水，不说话。
李斯望着幽兰的方向，继续问：“是不是等韩非呀？”
幽兰害羞地：“你……，你不要看我！”

“我没有看你。”李斯把脸背过去：“你等韩非，你和他约好了吗？他可是个书呆子，每天就知道读书，根本不懂女孩子的

心，痴得很！”

幽兰：“你别管！”
李斯：“我不管。我是关心你……”
幽兰走出灌木丛：“我不用你关心。”
李斯：“哟！是生我的气了，还是生韩非的气？”
幽兰：“……”一阵心伤涌上心头，急躲到一旁流泪。
李斯走过去，劝解地：“幽兰，哭啦？不要哭，不要哭，你一哭让我也伤心……”
幽兰：“你走，你走开！……”
陈嚣停下吹埙，听着李斯与幽兰纠缠。
李斯不知所措地：“我……，我是好心劝你……，你……”
幽兰：“你走吧！”
李斯：“你不要太伤心，韩非不来，我来陪你，好吗？”
幽兰：“……”
李斯：“要不，我送你回家？……”
幽兰：“你走吧！”
李斯：“我走，可我不放心你……”
韩非来了，看见幽兰的衣服水湿：“啊！幽兰，你这，这是……”
幽兰看见韩非，扭头擦干眼泪。
李斯：“韩师兄！你怎么才来呀？幽兰已经等你多时了。”
韩非歉意地：“老，老师……，老师叫我，指点我的文章。完……完了，我……我就急忙到湖……湖边来，来找……”
幽兰：“行了，不用说了！人家说你痴，你就是痴！”起身跑了。
韩非：“你！……”
李斯：“师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幽兰在这里等了你多时，不见你来。你是不是只想你的文章，把她给忘了？”
韩非：“我，我没有忘……”
李斯：“刚才她不小心落入水中。若不是我赶得巧，正好路过这里，把她救了出来，那可要把她淹坏了！”
韩非内疚地：“我……”抬头看不见幽兰的踪影，忙向前面追去。
韩非追上幽兰：“兰妹！……”
幽兰不理睬韩非，继续向前走。
韩非：“兰妹！……”
幽兰仍然不理睬，径自向前。
韩非不再追赶了，反而一气躺在草地上，痛苦地呼唤：“兰妹！……”
幽兰回头见韩非痛苦的样子，走回来，关心地：“你，你怎么啦？……”
韩非：“兰妹！我知道，我……对……对不起你……”
幽兰：“你呀！你的心里就只有你的文章。”
韩非：“不，还……，还，还有……”
幽兰：“还有什么？”
韩非：“还……还……有你……”
幽兰破涕为笑。
远处传来陈嚣轻松的埙声。
幽兰与韩非并肩坐在一起，温存地：“非哥！……”
韩非：“兰妹！……你，你刚才说……说我什么？”
幽兰：“我说你痴！”
韩非：“我……，我……我痴吗？”
幽兰：“你痴，……”
韩非生气：“我痴？……”
幽兰：“嗯！……”
韩非立即站起身要走。
幽兰也起身，着急地喊：“非哥！你往哪儿去？”
韩非生气地：“我……，我，我，……我痴！……我，我，我痴！”
幽兰狠狠地：“你痴，你痴，你就是痴！”
二人四目相对，同时会心地笑了。
突然，幽兰拉起韩非向林木丛中跑去。


荀夫人在房中呼唤：“兰儿！——”
幽兰忙跑进屋来：“娘！”
荀夫人：“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忘了？”
幽兰：“什么日子？”
荀夫人：“你就知道玩耍，把什么事儿都忘了。今天是大王来找你爹求学的日子。还不快将屋子收拾收拾。”
幽兰：“哎！我叫韩非他们一起收拾。”
荀夫人：“不用！”
幽兰已经跑出了门。
幽兰引韩非、李斯、陈嚣一起进来。
幽兰：“娘！你不用管了。”
李斯：“师母，我们来！”
众人一同打扫。
荀子在书房稳坐看书。
幽兰：“爹！把你的书房也打扫打扫吧！”
荀子：“不用了吧！”
幽兰：“打扫一下吧，一会儿大王来了，干干净净的，多好！”
她一摆手，在门外站立等候的韩非、李斯、陈嚣一起进来，七手八脚地扫地、擦几案。
幽兰见陈嚣擦宫灯：“哎！陈嚣，你小心点，那是太后送的宫灯。”
陈嚣：“哎！”
荀夫人走进来。
幽兰：“娘！看看打扫得如何？”
荀夫人：“啊，不错。”
幽兰：“爹 ！今天你给大王讲什么呀？”
荀子：“这要看大王问什么。做老师的不能只管自己哇啦哇啦讲，不问学生想不想听。”
幽兰：“我们也来听一听行吗？”
荀子：“这……”
幽兰：“让我们先坐在这里一起听，假如有我们不该听的，我们再走，行了吧？”
荀子：“也好。”
幽兰向韩非等：“时候不早了，大王快来了，我们就一起坐这里听。”
韩非、李斯、陈嚣与幽兰一同席地坐下，静待听讲。
众人坐等，不见大王到来。
幽兰：“爹！大王怎么还不来呀？”
荀夫人：“大王一向是很准时的。”
幽兰：“巳时已过，眼看就到中午了！”
荀夫人：“也许今天大王有什么事情了？”
幽兰：“那他也得说一声呀？”
荀夫人：“是，大王如果不能来，他总是提前告诉的。”
田单匆忙进门：“荀老夫子！”
荀子站起身：“啊，田相国！请坐。”
田单：“老夫子！大王让田单前来通禀，今天大王不能来向老师求教了。”
荀子：“啊……”
幽兰向韩非：“咳！咱们白忙了。”
田单：“老夫子！你可能已经知道了，援赵的事情有变呀！”
荀子：“……”
田单：“太后下令，将司马金在高唐准备好的粮草停运，不让援助赵国了。”
荀子：“援助赵国是大王传下的旨意，太后怎么能够随意更改？”
田单：“咳！太后如今不是辅佐大王执政嘛！”

荀子：“这哪里是辅佐？分明是专权，独断。田相国，权出一者强，权出二者弱。自古及今，一个国家未有二强争重而能

长久的。这样简单的道理你难道不明白吗？”

田单：“明白。”
荀子问：“太后她为何不让援助赵国？”
田单：“太后说，赵国在先王的时候曾经联合五国一同攻打我齐国，是我们的敌国。我们不能去援救仇敌。”
荀子：“这已经是往事了，事过境迁，时事在变嘛！”
田单：“太后说齐国要效法先王，先王的遗训不能更改。”
“啊？……”荀子感觉到了什么。
田单：“还有。太后说，你力主援赵，因为你是赵国人，要为你的故国效力，并不是为的齐国。”
荀子气愤：“不，这话不对！这话不对！”
田单：“老夫子，请你不要生气。听说近日梦杞先生不断出入于太后宫。我想，这些话是不是与梦杞有关？”
荀子：“这是侮蔑！小人！我要面见太后！”
田单：“老夫子！我看你不要去了……”

荀子：“田相国！我要面见太后，并非为荀况自己辩冤。援赵不援赵，既关乎赵国四十余万大军的生命，也关乎齐国的前

途！”

田单点头称是。
荀子：“我希望太后不要被偏见所蒙蔽，明白什么是齐国真正的利益。”
田单：“荀老父子！你的那些深远道理，就怕太后听不进去呀！”

荀子：“为了齐国的利益，她应当听得进去。过去，君主中被偏见所蒙蔽的，有夏桀和殷纣。夏桀被妃子妹喜和奸臣斯观

蒙蔽；殷纣被妃子妲己和奸臣飞廉蒙蔽。他们不仅仅混淆了是非，还误入歧途。结果国土丧失，国家毁灭。夏桀死在历

山，殷纣王的人头被悬挂在旗杆上。这些都是因为受偏见蒙蔽所造成的祸患。太后应当明白受偏见蒙蔽的祸患之大呀！”

田单想了一想：“好，老夫子去见一见也好。我告辞了。”
荀子：“相国慢走！”
荀子与弟子送田单出门。
荀夫人问荀子：“你真的要去见太后？”
荀子：“要去。”
荀夫人：“让韩非和你一同去吧！“
荀子：“不用。”
李斯：“老师，我陪你去。”
荀子：“不用。”
荀夫人关心地望着荀子出门。